故意不戴眼罩,任由轻柔的昏黄灯光压在眼睛上,缓缓阖上眼皮。
耳畔是低沉磁性的男声。
闻葭在这阵安静轻柔之中放空,沉入梦乡。
许邵廷大概只读了五页,便看见她被子底下的身体均匀起伏着、眼睫安然低垂。他阖上书,随即拎起一旁的西装外套站起身。
他没直接离开,而是立在床边静静地凝视了她半晌。
白天遭遇了什么,晚上就会变成梦魇反射进梦里。她确实进入梦乡了,只是很浅,在恍惚间,她梦见白天的情形,只是梦里运气并未眷顾她,两辆车子惨重地撞击在一起,保姆车飞出几米远,最终彻底翻倒在柏油路上。许邵廷也没出现,她无助地倒在血泊之中,天空碧蓝澄澈,她却觉得整个世界是扭曲崩塌的,动动喉咙,丝毫喊不出声。
梦外,这一惊悸是很短暂的,只不过是眉头皱一下的功夫,许邵廷并未发现她的异常。
他转身准备离开卧室。林佑哲的电话来的很是时候,好在他开了震动,并未吵醒睡梦中的人。
他接通,吩咐道:“现在过来接我。”
继而将电话从耳边拿下,就在要按下挂断键之际,忽地一只手臂被另一只冰凉的手死死攥住。
“别走。”
这力道很不寻常,他震惊于一个睡梦中的女人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力气,扭过头去看她。
却见闻葭细眉深深地皱着,睁开的眼很湿润,却布满红血丝。
许邵廷睨了她两秒,又唤醒屏幕,斩钉截铁地对着电话那端吩咐:
“明早送套衣服过来。”
他是该离开小别墅的,将近年底,公司有成堆的事等待他定夺、处理、签字。这些事,没有任何一个旁人能替他做。
对于他的缺席,公司上下自然没人敢有异议,只会觉得纳罕,毕竟这种情况对于向来早到迟退,三百六十五天雷打不动出勤的顶头上司来说,确实不多见。
他也知道自己该离开,但他心里哪怕有十个许邵廷叫嚣着该保持理智,但只要一个动了恻隐之心,便会功亏一篑。
他由着闻葭拉住自己手臂,调转脚尖,单膝曲在她床边,手臂环过她身子。
“怎么这么委屈?”他顺着她的背。
“梦到白天的车祸,但是你没来,我感觉自己快死了。”
许邵廷一手拂过她脸颊,“要我留下来么?”
“又明知故问…”
许邵廷低头,失笑,“我去洗澡。”
小别墅没有任何男性洗护用品,许邵廷用她的沐浴套装洗漱完,从浴室中走出来。
全身上下只围了条浴巾,但是围得很松散,水滴顺着深邃的人鱼线,继续流向深不可测的地方。他上半身裸着,平心而论,他真的是过于完美,不论是相貌,还是肉/体。
肩宽腰窄,不过于精瘦,也不过于壮硕,胸肌跟腹肌显得男性荷尔蒙愈发强烈。
闻葭只瞟了一眼便慌忙移开视线,她眼神飘忽不定,“许董平常也有锻炼么。”
许邵廷坦荡地低头看了眼,轻笑,“我当你在夸我了。”
闻葭抿了抿唇,“…衣柜里有一件男式睡袍。”
许邵廷意味深长地回望她。
她清了清嗓子,实际心虚,面色却大方,“没人穿过,也不是买给谁的,单纯是因为…是配套的,”她声音越说越小,“配套的情侣款…”
许邵廷无奈地淡笑,“我什么也没说。”
“你肯定心里在说…”
许邵廷抬脚走到她床边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
捏住她的下巴,将她飘忽的目光转了回来,逼迫她与自己对视,“为什么这么笃定?”
闻葭很真诚,“如果是我,我心里就会这么想。”
许邵廷修长手指往上游移,摩挲着她脸颊,他俯下身,将唇贴在她耳畔,
“真的没有别的男人穿过么?”
闻葭方才惺忪的睡意化为乌有,她勾起唇,微微偏头看向男人,“有又怎样?”
男人的五官近在咫尺,他眼神幽深难测,不见底,“闻葭,你胆子越来越大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