冒红菱耳后发热,脸颊微微泛红,神色还算镇定:“等一段时日,孟六将军有了回信,我去和青禾商议此事。”
孟冰性情稳重,平日里也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物,此时眉眼似被点燃,闪着光辉:“到时我和你一同去!”
冒红菱抿唇一笑:“你还在养伤,哪能走动那么远。且安心待着,此事我来奔忙。”
孟冰愿意“留下”,就有入赘之意。于情于理,接下来诸事都该她来操办。
孟冰扬起嘴角,无声笑了起来。
再待下去,只怕就要说出一些不宜孩子听的话了。
冒红菱起身,领着一双孩子告辞离去。孟冰令亲兵扶着自己,慢悠悠地送出了几步。直至冒红菱的身影消失不见,才转身进了屋内。
亲兵咧嘴,露出门牙:“太好了,将军以后留在裴家军,身边有人相伴。我们也能一并留下了。”
孟冰心情太好,根本板不起脸孔,质问毫无力度:“好歹在渤海郡待了四年,你就这么不想回去?”
“要不是当年将军执意领兵去救东宫,我们根本不用离开北平郡。”亲兵也没遮掩藏着,张口就是一通大实话:“渤海郡是张家父子的地盘,我们北平军在渤海郡里,处处受憋屈,每年军费不足,大家伙吃不饱穿不暖。打仗的时候,就要我们第一个顶上去。”
“八百骑兵,大半都是老兵。去问问他们,谁想回渤海郡?谁不愿留下?”
孟冰哑然无语。
亲兵意犹未尽,继续说道:“再说了,这几年下来,大家伙都看明白了,天子平庸无能,不是什么明君。张氏父子野心不小,渤海郡迟早要生大乱子。我们现在寻一个更好的出路,在裴家军里站稳脚跟,日后渤海郡那边出事,六将军便能领兵来投奔我们。”
“将军你不也是这么打算的吗?”
孟冰笑着瞪一眼过去:“行了,我就问你一句,你倒是上劲了,嘚吧嘚吧说个没完了。去拿笔墨来,我给六弟写信。”
哪里还等得及晚上,现在就写信。
……
孟冰的亲笔信前脚送出辽西城,后脚就传进了裴青禾耳中。
裴青禾扬了扬嘴角,心情十分美妙。
时砚笑着靠过来,伸手拥住裴青禾:“什么事令将军展颜开怀?”
裴青禾低声笑道:“孟将军愿意入赘,是不是一桩大喜事?”
精明的时总管,眼睛骤然一亮,张口就是:“八百骑兵也一并留下吗?”
“那是当然。”裴青禾笑了起来:“裴家军要重建骑兵营,既缺将才,又缺骑兵和战马。孟将军也是料准了我拒绝不了这份重礼。将来骑兵营,就以北平军的骑兵为班底。不动声色就压过杨家兄弟和李驰吕奉。这算盘,拨得叮当响啊!”
时砚笑道:“孟将军能在渤海郡立足,和张家父子周旋应对,自有精明厉害过人之处。恭贺将军,麾下又要添一员智将!”
裴青禾愉悦极了,展颜笑道:“你就不问问,要招孟将军为赘婿的是谁吗?”
时砚了然一笑:“二嫂今日都带着小狗儿小玉儿去探望孟将军了。这还用问?”
裴青禾轻笑一声:“时大总管消息果然灵通。”
顿了顿又道:“此事不能操之过急,得慢慢办。先等孟六回信,还得提防张氏父子从中作梗。”
至于建安帝,不必多想,定然十分恼怒。孟氏兄弟都是北地名将,忽然跑了一个,还要将骑兵都带走。建安帝焉能不怒?
无所谓。
本来离撕破脸就差一线。建安帝想掀桌反目,她随时奉陪!
……
三日后,裴青禾写了信,令信使带回范阳军营。又特意给了一面崭新的裴字旗,算是正式接纳了范阳军的投诚。
吕奉接了书信大喜,整整看了三遍,才去了吕将军的军帐。
吕将军被关了半个多月,神色萎靡,整个人散发出臭烘烘的气味。看着快步而来满面喜色的吕奉,吕将军恨得牙痒。
吕二郎取了吕将军口中的破布团,立刻重重呸了一口。
唾沫星子都呸到吕奉的脸上了。
吕奉这个大孝子,满不在乎地抹了一把脸,蹲下身体,将信递到吕将军眼前,语气里满是炫耀:“父亲看看,这是裴将军的亲笔信。将军已经接纳我们了。还令人送了裴字旗来。”
“我已经让人将裴字旗挂起来了。以后,没什么范阳军,我们就是裴家军。”
换旗
吕将军憋了半个多月的汹涌怒火,化为震天响的一声“滚”。
吕奉没有滚,在吕将军对面坐下了,心平气和地说道:“到了这一步,没有回头路。”
“父亲要是想通了,我立刻就给你松绑。”